青儿——”
一声雄浑的声音传来,打断了女子的思绪。
一棵巨树前,男子朝他挥手,唤她的名。
(资料图)
女子抚着白马的鬃毛,待白马飞到男子方向,女子立时解开银索,从马上跃下,半空之中,又将银索投向大树,银索如爪,抓住大树,快触地时,女子脚尖点地,顺势荡开,卸掉身上所负之力。
男子接住女子,连忙检查伤势,脸颊处有几条细痕,手上有好几处擦伤。女子看到手上的伤口,一下子感觉到了疼痛难忍,泪水打转。
“哥哥,好疼啊,还有腿,好像撞到石头了,好疼好疼。”
“快给我看看。”男子焦急说道。
女子坐在草地上,卷起裤脚,小腿上现出一大块淤青。男子连忙拿出药膏和冷石,小心地帮女子处理伤口。
“幸好有童生专为我打造的这条银索,可伸可缩,可抓可捆,甚合本姑娘心意。”女子得意地将银索拴回腰间。
“哥哥,我知道这些白马是什么,还有那些白烟,我仔细看了好几圈,如果我们把冬青馆建在石柱上,那便是真的与世隔绝,柳父如果还活着,看到这个地方,一定会非常开心,哥哥,你觉得如何?”
男子并未回答,只是用棉线将冷石捆在女子的腿上。
“哥哥,生气了?”
男子拉过女子的手,轻轻按了一下女子的伤口,“疼吗?”
“疼”女子眼中的泪珠滚落下来。
“明明最怕疼,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?”
“ 哥哥,那可是长着翅膀的马,当初柳父就是坐那样的马,飞过了霍海,柳父不也弄了一身伤,最后连下半身都没了,比起柳父,我可差远了。”女子反驳道。
男子只叹了口气,继续帮女子处理手上和脸上的伤口。
“哥哥,我想好了,我们就在这里建立冬青馆,最中心的那根石柱,叫遥青崖,剩下的五根石柱,分别建冬青馆的五堂,要给佘写建一个药堂,给童生建一个艺堂,还要有一个堂放子母石,五根石柱以遥青崖为中心,如何?”
“遥青崖?”
“是啊,此处是你我发现的,冬青馆也是你我所建立,自然要有你遥的名字,和我骆青染的名字,遥青二字甚好,至于崖字,那里虽平坦无崖,但我喜欢崖字,我就想叫遥青崖。”
“青遥崖吧。”男子略一思忖,说道。
“就这么定了,青遥崖,不错不错。”女子满意地说道。
处理完伤口,男子拉起女子,两人想趁着日光,四处查探,寻找食物和住处。
可女子一起身,男子便发现怪异,那些原本被压弯的草,却直挺挺地立了起来。
男子蹲下来,伸手压着一条叶子,笔直的长叶被压地弯了下去,可男子一松开手,草叶又直挺挺地指向天空。
女子也扯下一根叶子,拿在手里打量,谁知她一松手,那草叶竟漂浮起来,向着天空飞去。
“哥哥,你快看,草飞起来了。”女子惊呼道。
男子看到飞升的草叶,也扯下一根,松开手,草叶同样向上飞升。
两人望着飞升的草叶,一直望到望不到为止。
“哥哥,这草可真有意思,好像被天上的什么东西给吸住了。”
男子又在附近观察一番,拔下一根草叶,从袋里拿出一本书,盘腿而坐。
“给它取个什么名字?”
女子拿着草叶,对着天空,说道,“也许它们的家在天上,因为某种原因来到地上,没想到大地之母非常喜欢它们,不愿意放它们回去,便捆住它们的脚,虽然它们的脚被捆住了,可它们的心不能被捆住,它们想念在天上的家,所以它们一生都望着天上的家。”
“所以它应该叫什么?”
“天空草,哥哥,叫天空草,怎么样?”
“好,这草小而奇特,以后会派上大用场的。”
男子把草贴在书上,从书缝中抽出一只纤细的笔,在空页上写道:天空草 每株六叶 叶若离根 可飞升入天
“哥哥,我突然想到了这本书的名字,把书给我。”
女子拿过书,在空白的封面上歪歪斜斜地写下三个大字,青遥录。又从那本书里,抽出一本薄薄的书,那本书的封面上,也有歪歪斜斜的青遥录三字。
女子将抽出的书递给男子:“哥哥,这是青遥录的影书,青遥录中所记之事,影书都会显现,这本青遥录和影书,是柳父用母石中的精粹所炼,世间只此两本,柳父曾说,如果冬青馆得以建立,此书应为馆长所持,如今我持青遥录,你持影书,我们在此建冬青馆,完成柳父遗愿,如何?”
“青儿,我们对这里并不熟悉,要把冬青馆建在这里,是不是太着急?”
“哥哥,柳父曾说,如能找到带翅膀的白马,浮人便能真的成为浮人,如今白马找到了,我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地方了,我们可以慢慢探查,但你答应过柳父,要帮我建完冬青馆才可以回若翾,所以,我先把影书交给你,这不算着急吧?”
男子接过影书,女子拉着他跪倒在地,朝着西方。
“我骆青染,冬青馆馆长。”女子说道。
“我遥,冬青馆馆长。”男子跟着说道。
“誓完成柳父遗愿,建冬青馆,看眼所能看,听耳所能听,感手所能感,走脚所能走。”两人一字一句齐声道。
明月如同一盏大明灯,把屋子照的亮亮的。
骆青染坐在案前,看着青遥录上那歪歪斜斜的三个大字,心中难言。二十年时间,冬青馆已从一无所有成为三国圣地。她当时许下诺言,要建冬青馆,要看眼所能看,听耳所能听,感手所能感,走脚所能走,可世间万物,奇文怪谈,幽境秘所,哪能几十年就看完,听完,感完,走完的呢?
当时的誓言,不过是为了多留住他一段时间而已。
可他终究还是回去了。
她拿起笔,在纸上写下三个问题。
为何不辞而别
什么时候回来
神渊里有什么
她和他同去混元,在神渊边上,两人走散了,她等了他数天,却等不到人,只得回到冬青馆。她想,他的不辞而别,定和神渊有着关系。
她又从枕下拿出一封信,信的封面上,只有一个遥字。
信是空的。
她想问个清楚,可问什么?他只答应她,完成柳父遗愿,建立冬青馆,如今,冬青馆早已建成,她还有什么理由留他。而他,在那个小小的岛上,有妻子,有儿女,她又有什么资格留他。
她站起身,走到旁边一间温馨明亮的小屋,从木柜里取出一瓶杏子酒,喝了一口,浓烈甜柔。
这些给他,应该够了吧。
骆青染又喝了一口杏子酒,重重地叹了口气。